“我以为世界末日到了”：是什么引发了亚马逊雨林大火

没有人确切知道火灾是如何从一条名为BR-364的双车道高速公路上开始的。

可能是一个农民准备在他的土地种植木薯根而燃烧了灌木草；也可能是一个牧场主为了开辟更多的牧场而焚烧了树木。

不管原因是什么，结果就是造成世界上最大的热带雨林又一次大火，这是今年巴西亚马逊地区发生的43,000多起火灾之一。

上周，在该地区最大的城市圣波罗（São Paulo），上班族们从午休时间回来时，烟雾和雨云混杂在一起，白天变成了黑夜。

司机们打开了车头灯，其他人惊慌失措，宗教团体预言耶稣会再次降临。清洁工Ozana Lopes说：“我以为世界末日到了！”

在全球环保人士看来，这并不是夸大其词。几小时内，莱昂纳多和麦当娜等明星，以及包括法国总统马克龙和加拿大总理贾斯汀·特鲁多在内的世界各国领导人，就这片世界上最具生物多样性的森林的命运发出了警示。

巴西总统Jair Bolsonaro的反应是蔑视，他曾开玩笑地称自己为“电锯队长（Captain Chainsaw）”。当大火首次引起全球关注时，这位64岁的领导人指责环保组织玷污他的声誉。在最近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他告诉一名记者要减少污染减排，并喊话欧洲领导人在批评他之前先在自己的国家重新造林。

自今年1月上任以来，这位前军人在总体财政紧缩的背景下，将巴西反毁林机构Ibama的预算削减了四分之一，并使得对非法伐木者罚款的难度加大。他辩称，过度的环境控制扼杀了巴西的经济发展。

Bolsonaro上周在指责欧洲领导人奉行新殖民主义之后宣称：“燃烧得最猛烈的火焰是我们对亚马逊的主权”。

这场僵局比一位总统的政策要深刻得多，重新引发了人们对外国人控制亚马逊、控制经济增长计划的古老阴谋论。自2015年以来，由于巴西有记录以来最严重的经济衰退迫使较贫穷的巴西人非法伐木，森林砍伐率一直在上升。自Bolsonaro今年1月上任以来，这个数字增长得更快，尽管在他之前的一些领导人大幅放松了环境保护。

朗多尼亚州（Rondônia）一家就在起火道路旁的木材公司，其老板Daniel Vaz Da Rocha表示，“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媒体和非政府组织，他们正在联合起来对付总统。”与此同时，附近一家木炭厂发生了另一场失控的火灾，烟雾笼罩着落日。

Bolsonaro政府表示，他们正在努力在环保和为亚马逊地区的2000万居民提供一个经济未来之间寻找平衡。官员们表示，他们将打击砍伐森林等非法活动。周三，Bolsonaro发布了一项法令，禁止任何人在60天内生火清理土地。

“我们是一个对犯罪零容忍的政府，环境也不例外，”Bolsonaro上周在电视讲话中表示。

尽管如此，环保人士担心，这可能标志着亚马逊新的破坏时代的开始。亚马逊是地球上抵御气候变化的最佳自然屏障之一，现在却将该地区推向一个危险的临界点，让森林无法再生，并演变成热带稀树草原，永久性地减少了南美大部分地区的降雨量。

今年6月，欧盟和南美国家达成了一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贸易协议。但现在该协议的前景开始不明朗起来，西方领导人就大火问题对Bolsonaro进行了猛烈抨击，同时法国提出了一项可行的国际法规来保护亚马逊。

G7国家提出提供2200万美元的援助，但Bolsonaro威胁说，除非法国总统马克龙为称他在环保承诺上撒谎而道歉，否则他将拒绝援助。本周早些时候，他接受了英国提供的1,200万美元援助。

对巴西庞大的农业综合企业部门来说，风险也很高，该部门约占巴西经济的五分之一。鞋类品牌Timberland和Vans的所有者周四表示将不再购买巴西皮革，这增加了巴西农业企业的担忧，即Bolsonaro在亚马逊的立场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政府和巴西国民都指出，森林砍伐和焚烧的速度是过去峰值水平的四分之一，而且该国近年来采取了非常措施来保护森林。例如，根据2012年的一项法律，亚马逊地区的农民必须留出80%的土地作为森林。

每年在亚马逊地区都有很多次起火的情况。和许多发展中国家一样，这里的农民在旱季放火焚烧农田，以减少害虫并为种植做准备。但有些火灾的起因更为阴险，每年4月左右，当雨季停止时，巴西的非法伐木工人就开始清理雨林，非法攫取土地。

 他们使用重型机械，把可以出售的树木连根拔起，砍掉大部分剩余的树木，让树木干几个月后再点燃，然后将清理后的土地卖给农民和牧场主。火灾通常在7月至9月期间达到高峰。

因此，火灾的数量是进行森林砍伐的一个强烈信号。今年亚马逊地区发生的43,421起火灾是去年同期19,229起火灾的两倍多。这是自2010年以来的最高值，2010年的一场大旱导致了该指数的大幅飙升。

来自巴西太空研究所的数据证明了这一观点。从1月到7月底，大约1800平方英里的雨林被砍伐，面积比特拉华州略小，比去年同期高出近70%。Bolsonaro称该机构的数据是假的，并在8月初解雇了其所长。

整个亚马逊地区的城市仍然笼罩在烟雾中，最近几天烟雾太浓，导致了该地区的一个主要机场被迫停飞航班；一场职业足球比赛因球员难以看到足球而暂停；医院报告称呼吸系统疾病激增。

数十年来，亚马逊一直是环保人士的象征。据圣保罗大学的研究员Carlos Nobre说，热带雨林的规模是惊人的— 它占据了美国本土面积的一半以上，热带雨林在调节全球气温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因为它吸收全球5%的二氧化碳排放。

Nobre表示，“这里的全球目标是避免一场巨大的，会给世界其他地区带来巨大后果的气候危机。”

卫星数据显示，大约18%的森林已经消失，其中大部分是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消失的。一些最严重的破坏发生在上世纪80年代、90年代中期和本世纪初。例如，今年砍伐的森林面积约为1800平方英里，远低于2004年砍伐的1万多平方英里。

Bolsonaro先是指责非政府组织，后来又将今年火灾的上升归咎于该地区特别干燥和炎热的天气。

 巴西国家气象研究所Inmet的数据显示，受影响严重的地区今年的中温与去年相似，但降雨量有所增加。Inmet的数据显示，自去年以来，里约热内卢，的火灾数量增加了一倍多，今年6月和7月的降雨量为7.4英寸，为2013年以来两个月的最高水平。

在亚马逊丛林深处，大约有一半是受联邦政府保护的，许多巴西人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与过去几十年相比，环保主义者对森林拥有更大的权力。森林保护机构Ibama甚至有一个突击部队，专门打击非法伐木活动。

一位49岁的伐木工人说，“这些日子真不容易！Ibama现在无处不在，他们还在空中有直升机。”

在整个亚马逊地区，农民和牧场主们表示，Bolsonaro一直很受欢迎，因为日益增长的环境监管对他们生产力有一定制约。作为巴西军事独裁统治下的前任上尉，Bolsonaro在总统竞选中明确表示，他支持该地区的农业发展，猛烈抨击了Ibama，他称Ibama为“罚款产业”。

现年73岁的João Bosco在帕拉州（Pará state）拥有5个牧场，每个牧场占地约9000英亩，拥有28,000头牛，这个地区多年来森林砍伐和火灾也很猖獗。他说，自2002年以来，他一直在该地区，并把自己的产品卖给附近的肉类加工厂，这些加工厂出口了30%的产品。

“前几届政府做了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比如强迫农场主保留他们80%的资产。”，他说，“这哪里合理了？”

Bolsonaro的支持者认为他有两个强大的盟友：特朗普总统和上帝。虽然奥巴马总统在推特上就大火问题公开支持Bolsonaro，但最近几天亚马逊地区的降雨让一些人相信，上帝正在向巴西虔诚的基督教领袖伸出援手。

然而，对于环保主义者和致力于保护森林的团体来说，Bolsonaro代表着该地区近年来面临的最大威胁之一。

Kaninde，一个位于朗多尼亚州帮助原住民部落的非营利组织，其项目协调员Ivanete Bandeira Cardozo表示，Bolsonaro上任后，对原住民土地的入侵就增加了，伐木工在焚烧土地之前会砍伐红木和其他有利可图的树木。

她说，Bolsonaro的言辞本身就足以改变伐木者的行为。

“不被罚款使他们觉得很自在……他们知道政府是站在他们一边的。”Cardozo女士说道，还补充说，她认为这是她10年来见过的最严重的一次火灾。自从Bolsonaro上任以来，像她这样的非营利组织也受到了猛烈的抨击。她的工作人员收到了死亡威胁，并且在他们冒险进入森林时还被人跟踪。

巴西最高环境检察官Daniel Azeredo说，在Bolsonaro的领导下，巴西的环境法机构正在被拆除。他说，Ibama已经减少了袭击的次数，并且不再使用一个系统来审计该地区可疑的现金转移。对此，Ibama拒绝发表评论。

“那种认为存在罚款行业的想法是无稽之谈。占主导地位的是有罪不罚，”他说道，并补充说，罚金的支付比例不到1%。

巴西削减了许多领域的支出，以支撑政府财政。根据官方数据，环境部的预算被削减了23.7%，而今年的政府预算总体被削减了24.4%。反对党PSOL援引其所掌握的政府数据称，巴西森林和稀树草原的救火预算被削减了23%。

随着火势在Candeias do Jamari的蔓延，当局对此无能为力。

七名环保人员忙乱地努力对抗吞噬小牧场的火灾，用链锯和砍刀制造着防火墙。四架小型政府飞机用水浇透了树木。

其他探员在烈日下花了近一个小时才找到起火地点。首先，他们遇到了一棵巨大的树干挡住了通往现场的主干道—当地人经常使用这种策略来阻挡政府检查员和消防员，因为他们没有锯子。然后，前一天同事传递的坐标把他们引向了错误的方向。当他们终于走近时，遇到了最后一个障碍：一座摇摇欲坠的桥，过不去。

Reference：

https://www.wsj.com/articles/i-thought-the-world-was-ending-whats-fueling-the-amazon-rainforest-fires-115672240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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